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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梁历代御史碑刻三篇

发布日期:2022-05-06 点击:次 供稿: 编辑:白羽 责编: 来源:

吕梁学院廉政文化建设学习参考资料之一

党委宣传部  


总制两江、大司马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、赠太子太保、

谥清端、北溟于公墓志铭并序


熊赐履


总制两江、大司马、北溟于公卒于官。卒之日,金陵人为之巷哭,相率炳香灯祭于寝,日几千百人,衙舍至不能容。远近闻之皆辍市,如丧其亲。讣闻于朝,天子大震悼,给予恩恤有加。公卒之三月,孤廷翼等将扶榇归里门,卜葬于某所。于其行也,谒铭于予。予以谓公之清德令望,即海内孰不知之?而予又辱公之肺腑交,与闻公生平甚悉,则铭公者舍予而谁?

谨按状公讳成龙,字北溟,别号于山,山西永宁人。先世业儒,潜德不仕。父时煌,授鸿胪寺序班,居乡力行孝义,有长者之称。生二子,公居次。

公生而庄毅,异于凡儿。稍长,须髯如戟,即嚬笑不苟,见者惮而敬之。性善吃辛苦,诸人所不能堪者,一处之恬如。为学务敦实行,不屑屑词章之末,尝曰:“学者苟识得道理,埋头做去,不患不到圣贤地位。”识者韪之。

顺治丙申(1656),公年四十矣,以明经谒选,授粤西柳州之罗城令。罗城在万山中,又屡经兵燹,无城郭人民,四时毒雾迷天,豺虎昼行于市,人颇为公难其行。公曰:“君命也,独不闻义不辞险耶?”遂跨蹇驴,从二童仆之任。至则满目荒烟,野狼咷噑而已。公坐卧一茅廨,以一苍头执爨,招集残黎。每夜月啼猿,饥猩啸雨,闻者泪下,而公弗顾。晨起,著芒鞵出郭省农事,冲烟触瘴,上下悬崖绝涧中,如是者七年而治成。异时猱杂椎髻之子,且渐知所礼义矣。

“最”,迁四川合州守,其清风惠泽如在罗城时。未几,转楚之黄州郡丞。时吴逆叛乱,贼逼荆、岳。国家以江汉为严疆,而黄郡南濒大江,东连庐、皖、光、蔡诸境,所属蕲、麻数邑,中多崇山峻岭,历来盗贼盘踞,伏莽未靖。上官欲借公才望以镇之,遂提升黄州守。无何,有盗魁何士荣等啸聚东山,谋为内变,人心皇皇,莫知所出。公曰:“黄为襄、汉襟喉,东山又黄之左臂也。无东山则无黄,无黄则无襄、汉,即江以北危矣,天下事尚忍言哉?”于是躬擐甲胄,鼓率义勇,直捣贼巢。比至,公挺身对垒,砲火燎须不为动。士卒争先血战,阵斩士荣等,降其余众,东山以平。

以功升监司,驻防下江。寻遣闽臬,未数月,遂晋本省藩辖。时闽海方用兵,公曰:“此则惟军需重矣。”乃日会计八郡正供及江浙各省协饷数百万,按时输转,以济馈饷。仍爬梳鳞比,钩稽出纳,剔革飞诡、破冒、那垫诸弊,尽斥羡余若干两还民间,官吏不得名一钱,军民用是两便。而公自茹淡素如空门老衲,即亲友赠遗,惟榄果、蒲葵而已。僚属为公苦之,公曰:“我生来无他嗜好,布衣蔬食才免饥寒足矣。不知世间有受享事,变不知馈遗交际欲何为。计俸入自给有余,要钱何用?”闻者叹服。

是时外计举“天下清官第一”。天子固久知公,见公名,喜谓侍臣曰:“如于成龙方不愧‘卓异’二字。”特晋内台副宪,巡抚畿辅。畿辅固严邦也,满汉军民杂处,其黠者假投充侵夺民田,势豪恣为囊橐以取奸利。所在盗贼纵横充斥,白昼杀人,莫可穷诘。而八旗庄头尤多不受理,即民间有讼,庄头辄上堂呼噪把持之。有司莫敢谁何,惟仰天太息而已。庄头者,屯庄之头目也。公曰:“我奉天子命来抚兹土,以惠养斯民也,岂怯佃伯哉!若虽悍,独不畏三尺耶?”于是编保甲、严连坐,以清盗源;锄豪强,严隐占,以甦穷困。令下,各属奉行惟谨。公仍不时单骑行旅肆中,密切廉访。诸有抗违,立置之法,无所假贷。自是人人惴慄,无敢有干公令者。而盗以息,民以安,滹沱、易水之间,洋洋乎颂声作矣。

天子闻之,咨嗟叹息曰:“朕独不得尽如于卿者而用之尔,宁忧百姓哉!”庚申春二月,召至行在所,温纶奖慰,锡予骈蕃,御制诗篇,亲洒宸翰,以宠异之。明年,滇寇平,四方底定。天子念吏治为重,遂特晋公大司马,总制两江,以风群吏。公闻命,感激涕零曰:“君恩至此,难为报矣!”乃星驰就道。语所亲曰:“江左承六代之余习,尚浮靡,奸弊牢不可破。今天子命我,我必思所以易之。”而南中人闻公简命,则亦骇汗股慄,转相告语曰:“于青天来矣,吾侪尚如此装饰耶?”于青天者,异时楚人所称公者也。无何,金陵阖城尽换布衣,即婚嫁无敢用音乐。士大夫减驺从,毁丹垩,至有惊怖喘卧不能出户者。长干、朱雀、雨花、桃叶,旧时歌舞游乐之地,一旦閴寂如僧舍,奸人、猾胥各挈妻孥鸟兽窜。盖公未入境,而江淮间已大改观矣。公至,则绳之益力,略无假借。惩刁玩、抑僭滥、禁苞苴、革加派、举廉劾贪、劝学讲约,期月之间,两江数千里盖骎骎乎丕变焉。而势家豪右则多所未便,争搆为飞语以撼公。公略不为意,笑曰:“直道在人尔,彼呶呶者,恶足恤哉。”居无何,有巡海之命。公襆被扁舟以行,月余事竣,旋治所,偶患呕吐,不食,数日而卒。时康熙甲子(1684)四月十八日也。

公之清操姱行,不可枚举,姑就予之耳目所覩记者数事述之。黄州有巨盗一伙,漏网且数载矣,百方缉之不可得。公察知其窟穴所在,则尝匿聚深山古庙中。乃密带捕役若干名伏庙侧,身易丐者衣,往来庙前,群盗见而饷之。公故称病,遂卧病门内,已语盗渠愿入其伙。渠壮膂力而许之,变姓名曰杨二,以公髯,因绰号胡子。与群盗亲处者旬余,尽得其平时所为行劫状,公度再不可久,遂如厕而出,密召所伏捕役入庙,尽缚之。盗觅杨二胡子不得,则意公且遁矣。捕役解诸盗至公治所,盗问役曰:“拿我者何官也?”役曰:“青天于二府。”及进见,则庙中行乞入伙杨二胡子也。盗始知为公所策,叩头伏罪无异辞。公乃下堂亲破其械,命酒满引,各手一杯。盗诧曰:“我等死期至矣,不死而饮我,胡为者?”公笑曰:“汝等自作不善,罹于法网,我不能代为之宽。念庙中一日之雅,薄具觞酒一巡,聊识故人意尔。”言己复笑。既乃又泣,即诸盗亦泣。公曰:“无庸也,谳已成矣。第不忍见汝曹之群即于戮,且以株连我良善为也。”命举棺若干具至,并活埋之,表之曰:“某府某官某瘗盗处”。于是楚人咸服公之神,群呼公为“于活埋”云。

公之自江防迁闽臬也,濒行仅襆被一囊,朝衣一袭耳。公趋仆人买萝卜数石举上船。舟人曰:“是贱物,乌用多为?”公曰:“我沿途供馔也,载之且可以压船。”既登舟,日啖萝卜一二枚,至闽界乃已。

其赴任江宁也,雇骡车一辆,与幼子共乘之,各袖制钱数十文,宿饭店不入公馆。在制府两载余,日食粗粝一盂,粥穈一匙,侑以青菜,终年不知肉味,江南人又号公为“于青菜”。仆从无从得蔬茗,则日采衙后榆树叶啖之,树为之秃。

夏月盛暑,公以疏苧布为帐,不能避蚊,诸子衣蓝布袍侍侧,汗透背不敢脱,亦不敢挥扇。冬则皆衣褐或棉絮袄,无裘也。公尝微行,或肩舆,或徒步,早晚出入僧舍中,于是人人转相惊愕,各有一公在眉睫间,仿佛如或见之。举凡面赤须白、形貌微似公者,即皆指目以为公。儿女床第间语,亦不敢高声,曰:“于总督得无闻之。”梦中醉中,喃喃呓语,亦或大呼于青天、于青天云。而公之殁也,予以一瓣香哭公于丧次,仰瞻几筵,惟青灯布幔、冷落菜羹而已。问其箧笥,则敝衣破靴,外无长物。盖公之素履卓绝类如此。

呜呼!余考传记,三代而后,以廉干称者代不乏人,然类多矫饰沽激,流为刻覈,以纳于偏畸,故措施建树,表里始终之际,往往难言之。未若公之狷介性成,质任自然,略无矫强刻厉之迹。而诚意感孚,无不服教畏神,不疾而速,直有超越于古人之上者,然后叹公为真不可及,而益信诚中形外之为不诬也。

公倅黄时,予即耳公名,屡为言于朝士,故公亦以予为知己。初至金陵,即乘便舆过予庐,坐双梧下,握手款语。论及地方事,则任之甚力。无何,稍以直道难行为忧。予曰:“公亦虑此耶?大丈夫勘得透时,虽生死亦不可易,何况其他。”公曰:“先生言是也,愚意亦如此。”嗣是公余常枉过予,而予常常不在家。今年春,公意兴甚索,颇有请告之志,一日访予于清凉精舍,相对欷歔者久之,其中隐然若重有忧者。予厉声曰:“遂忘梧桐树下语邪?”公应之曰:“唯唯。”相与握手而别。然公殁,公友人郑君某为予言,公近有所忤于时贵,实阴中之,公惧为所诬陷,将无以自白,坐是愤恚以殁,实无他病也。

予闻之太息泣下,以为公之精忠护上,而犹邅迴咨且有如此,至于有志者,又焉望其能特立而不惧也邪!然观上之遇公,恩礼终未少替,则知公之所以结主知者良有素,而圣朝初未尝以浮议而有所参间之也。呜呼!公亦可以自慰于九原矣。公生于丁巳年(1617)八月二十七日丑时,得年六十有八。娶邢氏,封淑人。三子,廷翼贡生,廷励、廷元并诸生。孙三,俱幼。公有文集若干卷行世。易名曰“清端”,于法皆宜铭。铭曰:

呜呼噫嘻!为葹中之芝,为驽中之骐,蹂之益蕤,绁之益驰。物理既如斯,天道其易知。噫嘻!廉不可为也而可为,如或疑之,请视兹辞。


1、碑文说明

康熙年间,于成龙曾任福建按察使,后兼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此碑据为清代初期勒石。现佚。此墓志铭尚未见到实物,武有平以乾隆版《汾州府志》为底本,参阅光绪版《永宁州志》及李志安主编的《于成龙文集》点校并注释。

载马夏民点校、山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6月版《汾州府志》第659页

2、人物简介

于成龙(1617-1684) 字北溟,号于山,清代山西永宁州(今山西省吕梁市)人。顺治十八年166140岁的于成龙被任命为罗城县知县,在任上明确保甲制度,百姓安居乐业,全力耕作土地。康熙六年1667升任四川合州知州。后迁任湖广黄冈知州,历任代理武昌知府,福建按察使,布政使、巡抚和总督、加兵部尚书、大学士等职。康熙二十年1681入京觐见。后升任江南江西总督兼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。在20余年的宦海生涯中,于成龙三次被举"卓异",以卓著的政绩和廉洁刻苦的一生,深得百姓爱戴,被康熙帝赞誉。

3、精华部分译文(田承顺译)

......

于公从江防调任福建省司法官时,坐船赴任路上仅带一个裹束衣被的包袱,一件朝衣。于公派仆人买了二三百斤萝卜搬到船上,艄公说:“这种便宜的东西,还用买这么多吗?”于公说:“我一路上可以用来食用,放到船上也可以压船啊!”待上船后,(于公)每天都吃一两个萝卜,一直到福建的省界才停止。

他赴任江宁的时候,雇了一辆骡车,与他的小儿子一同乘坐,每人只带了数十文铜钱,路上只住小店不住公馆。在府任上两年多,每天只吃糙米一碗,粥饭一小碗,再加上些青菜而已,一年也不吃一点肉。江南老百姓给他起了个外号叫“于青菜”。他的仆人无法得到时蔬茶叶,就每天在衙斋后院的榆树上采摘树叶而食,把树也采摘秃了。

......

等到于公仙逝以后,我捧着一瓣香在他的灵前痛哭,抬头瞻望他的供桌之上,只有青灯布幔、冷落的菜羹罢了。问他藏物的竹箱里还有什么,回答的人说有几件破旧的衣物和破旧的靴子,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。大概于公平素践行卓绝(的廉洁修为)就是这样吧!

......

(2018.4.18)

二、元故少中大夫西蜀四川道肃政廉访司使梁公神道碑铭并序

李源道

元故少中大夫西蜀四川道肃政廉访司使梁公神道碑铭并序

奉政大夫、监察御史亳郡李源道撰集贤学士、资德大夫吴兴赵孟頫书丹翰林侍讲学士、中奉大夫、知制诰兼修国史清河元明善篆额

公讳天翔,字飞卿,梁姓,世为汾州平遥人。曾大考颜,大考秉钧,娶郝。考瑛,少磊有当世志,便骑射,以拳勇闻,佩金符,御前千户,寻升都元帅,五路万户。娶温氏,生四子,公其季也。

公生而卓异,未冠能树立,读书通大义,弧矢之艺,妙绝一时,尤邃国言,家素武弁,独以文阶起。岁丙辰(1256),尹平遥,时公年十有八,克自振励,有夙成风。每召邑老十余辈,礼以酒食,询以民事,众老皆曰:“可”,而后行。会岁旱,境内饥,问以救灾术,佥言东南县可两舍,有神曰超山。致雨弗爽。公乃自责不德,一祷而雨。是岁大稔,民勒石以颂。

中统五年(1264),制授同知怀孟路奥鲁总管府事。至元九年(1272),授从仕郎、介休县尹。邑当南北驿冲,藩邸络绎,使辂蜂午,迎候供亿,不扰而集。建学劝农,井井有条。承制简兵编户,以戍南方,公第民众寡,甲乙为伍,少老服其公平。

用部使者荐,十三年(1276),授承直郎、同知郢州。州初附,兵气未戢,人怀反侧,群不逞,聚而为盗。前政不能制,公捕得首恶,杖杀之,余释不问。于是豪猾畏缩,一境帖然。而后发廪庾,赈单贫,恤孤遗,抚创罢,修校官,葺津梁,开陂泽。课民力穑,野无汗莱。州之滞事留狱,裁遣一空。御史台才之,授佥岭南广西道按察司事。岭海瘴乡,人多不怿于行,公毅然赴。上部按郡邑摘发奸伏,以举职闻,迁海北广东道提刑按察副使。白姓者宣慰广海,贪墨厉民,土豪黎德因之为哄。公劾奏乞选望臣以代,朝廷然其请,海徼遂宁。改奉议大夫、西蜀四川道提刑按察副使。岁荐饥,蜀山水四塞,粜贩路绝,公言诸主者,当发廪以周饥民。佥议上闻,公独曰:“报下,则民殍矣。朝廷见罪责偿,某身任之。”众莫能夺,遂发粮四万斛,举郡覃焉。

桑哥柄政,遣使括天下钱谷,檄公分理。时皆希旨肆暴。公宽猛适中,不事剸剔,时论多之廉。部南郡建,言:“思播八番蛮獠所家,怙险莫制,盗弄我干戈,虔割我疆场,宜迁其右族。郡县之便,且选良抚臣,使之知惧。”朝廷后以宣抚殿南服,由公请也。授奉政大夫、浙东海右道提刑按察副使,未上。

廿六年(1289),云南行御史台授朝列大夫、侍御史。公下车,白曰:“南诏裔夷,变服无常,而守臣绥御乖方,得不为将来之大戚乎?”访军民利病,得汰冗员,薄税敛,省驲传,迁土官,恤兵政,己逋悬,布威德,怀远人,切治体者二十余条。乘传以闻,世祖皇帝深所嘉纳,授吏部侍郎。会高丽饥,制以公往赈,还日,奏对称旨,授少中大夫、成都路总管。未几,改西蜀四川道肃政廉访使。命下,疾革,至元癸巳(1293)七月四日,卒于都城寓舍,春秋五十有五。

子时中等以柩归。以是年(1293)九月廿一日,葬县之麓台先。夫人周,太原鼎族。子男六:曰时中,朝列大夫、信州路总管府治中;时正,承事郎、清河县尹;时仁,忠显校尉、佥浙东海右道肃政廉访司事;时义,承事郎、成纪县尹;时智、时信未仕。女三:长适将仕郎、怀孟路钞库大使刘自得;次适沁州杜仲箎;季适宣使相里辅。孙男一十一:之材,从仕郎、保德州判官;之楹、之栱、之枢、之推、孙丑闾、延童。女孙二十三,已适将仕佐郎、万泉县尉茹春;承事郎、太谷县尹张百颜不花;忠翊校尉、管军千户寇彦礼;集贤院宣使李完泽;冠州长官李答答。曾孙男八,黑黑、顽顽、霜台。曾孙女二,幼。时中状公行事走京师,泣恳曰:“先公弃诸孤养,既克襄事,历年二十矣。与先公联事久,莫子。若知先公之素,亦莫子,若敢以铭墓道请。”公资易直,不置城府,乡党称孝。友喜文士,乐推挽后进。莅官将四十年,理民为循吏,执宪为才监,司辙迹所蔇,威惠并著。尝治官书,必察吏之贤否。有以小罪当笞其人,恳以母老且病,愿没身不齿,仕版自赎,公恻然释之。论者以公有公辅之度云。

铭曰:

维金其符,维璧有蒲,父总元戎,子为大夫。

梁氏婵嫣,四叶始大,司牧司宪,遐迩畏爱。

弱龄植节,白叟是从,教孚百里,泽普九农。

天讨南方,索兵甿籍,胪分殿最,甿妥兵集。

紧郢之壖,糜为盗区,殄厥渠魁,乃菑乃畲。

岭海之南,蛇虺之窟,有来冷风,廓清瘴毒。

粒民之饥,锄吏之奸,威行务川,德被岷山。

诏行台,民劳官沸,露章奏庭,南人是惠。

帝曰愈哉,处汝南黎,其领春官,哺我东

四远身周,几半天下,使指蜀泉,吾将税架。

哀中其寿,而畀其才,胡不百龄,于嗟公哉。

汾流汤汤,晋山屹屹,植石鑱铭,以表窀穸。

延祐二年1315七月初十日,前佥广东廉访司事、授朝列大夫、信州路总管府治中长男时中、忠显校尉、佥浙东海右道肃政廉访司事次男时仁□建

冀宁路汾州平遥县王钦、王仲安刊

1、碑文说明:

这是一通御史写御史的碑文,很少见。原载乾隆版《汾州府志》山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6月第一版《汾州府志》马夏民点校本第610页。

《山右石刻丛编·卷三十一·梁天翔碑》载:碑连额高六尺六寸七分,广二尺八寸六分,二十九行,行六十四字,正书。额题“元故四川廉访司使梁公神道碑”十二字,篆书。今在平遥县梁官村。字,篆书。今在平遥县梁官村。

据梁霄峰:《元故少中大夫西蜀四川道肃政廉访司使梁公神道碑》《平遥县志卷之一·星野·古迹》载:“松雪书本姿媚,此碑则清劲而瘦雅。历数百年竟无人知者,因葺邑志始考得焉。刘孝廉崡亲至墓下剥洗,竟日命工拓之。人从是矜传墨本,以为希世奇宝。”碑为青石质,龟趺为沙石质。据《山右石刻丛编·卷三十一·梁天翔碑》载:“碑连额高六尺六寸七分,广二尺八寸六分,二十九行,行六十四字,正书。额题“元故四川廉访司使梁公神道碑”十二字,篆书。今在平遥县梁官村。”这是平遥境内历史上仅有的一块顶级书法大家书写的一块碑文。

2、碑文作者简介:

李源道,元诗人,字仲渊,号冲斋(一作行斋),关中人。宦学三川,历四川行省员外郎,入为监察御史,延祐五年迁翰林直学士,出为云南肃政廉访使。累迁翰林侍读学士,官至云南行省参知政事。工诗。吴澄《李侍读诗序》曰:仲渊心易直而气劲健,其为诗也肖其人,古体五言如生在魏、晋。略不涉齐梁以下光景。七言杂诗,翩翩乎钟山丞相,雪堂学士之间而无留难,约之而为近体也亦然。《元诗选》三集辑有其《仲渊集》一卷并附其小传。《文学大辞典》

3、梁天翔简介:

梁天翔是万户侯梁瑛季子,“生而卓异,未冠能树立,读书通大义,弧矢之艺,妙绝一时,尤邃国言,家素武弁,独以文阶起”。在平遥流传有皇上三考梁天翔的故事。皇上被他的口才、文才、干才所折服,十八岁时便任命为平遥县县令,元中统五年升同知,十三年升承直郎同知州,后升吏部侍郎西蜀四川道肃正廉访司使等职。是当朝重臣,以经世干练之才,深受元世祖忽必烈的赏识,为官政绩卓著,政声斐然,时有“文有郝伯常,政有梁天翔”之说。天翔公升任吏部侍郎后,派往高丽(今朝鲜)赈灾,“还日,奏对称旨”,世祖皇帝又加官为西蜀四川道肃政廉访司使。但因过度劳累,一病不起,至元三十年(1293年)七月四日,因病卒于都城寓舍,春秋五十有五。天翔公逝世三十八年后,朝廷又追封为安定郡侯。(梁霄峰)

4、精华部分译文(田承顺译)

......

(梁天翔)受到用部使者的推荐,于中统十三年(1276)被任命为承直郎兼郢州的知州。由于这个州是新归顺的,战争的气氛尚未收敛,人心不顺服,群起而作乱,聚集而为盗。以前的政府不能制服,梁公下令逮捕了首恶分子,并用杖杀的办法惩治了他,其余的人都释放了。这样一来,强横狡诈不守法纪的人都害怕并收敛了,郢州全境变的妥帖安然。然后(梁公下令)打开粮仓,赈济孤单贫困,抚恤孤寡遗孀,抚慰受到伤害和疲弱的,重新整动学校官员,修葺渡口桥梁,治理河流湖泽,教导民众大力从事耕种,以至于农田里都找不到(野草)汗莱了。郢州历史上积滞的旧事和积案都被裁断了结一空。监察官很看重他的才能,任命他为广西道按察司佥事,南岭之南的广西、广东、南海是有瘴气的地方,一般人都不愿意去,而梁山公却毅然赴任。朝廷又按照能治理郡邑的政绩,能起用废黜官员的美誉,调任他为海北广东道提刑按察副使;担任广东宣慰使的白姓官员,贪图财利、苛待人民,地方豪绅与平头百姓议论纷起,梁公揭发他的罪状并奏报朝廷,恳请另选有声望的大臣代替他,朝廷按他说的来办,广东近海疆域便安宁了。梁公又被改任为奉议大夫,西蜀四川提刑按察副使,恰逢该地连年灾荒,四川地方山水四面阻塞,粮贩因交通原因来不了,梁公告主事的人说应当开仓以赈济灾民。大多数官员建议向朝廷请示,梁公独坚持说:“等朝廷批复下来,灾民都饿死了。朝廷如果怪罪下来,我梁某一人承担好了”,他不听众人意见,就开仓放粮四万斛,于是一个郡都得到这次赈粮的深恩。

......

2018.4.18)





三、元嘉议大夫山北辽东道宪使赠礼部尚书上轻车都尉

追封河东郡侯、谥简肃吕公神道碑铭


 集撰


士君子素其位而不厌,得乎君而不矜,弭大患于决识,见之□(初)动细务以塞变乱之机,大体存而众目举,无间远迩难易足以多□(成)者,惟太原公吕侯其有之乎!

公名㳘,字蒙甫,太原汾州西河人。蒙泉者,文济王①巨书而锡之号也。性笃实谨信,方正清慎,承乃父彰德公教,潜心性理学,既冠②,观光京师,以国语文字为广平、大名教授。秩满,辟内府史,复授承事郎监丰穰仓,论课为京仓最,迁印钞库使,调通政院照磨,能声丕著。泰定甲子,朝论以公优于理财,授承直郎备用库副,非素志不拜。又除河间等路都转运盐使经历,以疾辞。时中正院狄公知公抱负,授承德郎、都府经历,公勉就职。擢淮西道肃政廉访司知事,将行,复拜大宗正[政]府左右司知事[都司]。

寻拜江南诸道行御史台监察御史。首言八事,开经筵,严卫禁,清选法,举贤才,复常平③,设义仓,谨边关,修武备,其贪鄙罢懦皆苗薅④发栉之,其治绩显,然者荐诸朝。天历初,四川兵叛,公适守省湖广,料贼兵必东乃督行省平章刘妥恒等分兵守归峡,潜授方略,谍知有备不敢东,使大江南北得奠枕者,公之力也。

由南台御史,佥[迁]海北海南肃政廉访司事。既至,兴学校,厚风俗,按海南四郡,□(尊)孔盛□(行)。明年,按海北五郡,教□(葺)三皇、孔子庙,凿泮池,树亭于中,匾曰:亚沂⑤。使跨海南北,讼息化行。树桑谷,潴陂塘。高城深池以备盗,浚渠立栅以锄奸,扬威有堂以习武,通极有关以御暴,寇至弗能害,寇退,老稚相泣曰:微吕公,吾属俘死矣。有疑狱,参伍得失,俱赖以免,岭海之间,去天日远,民之郁抑,多未获信[伸],公洗涤冤滞,不可胜记。南闽洞蛮构难,诱陷邻境,公单骑叩贼巢,来降者以万计。剪本通道,冒险夜行,旦暮不得息,人不能堪,而公处之晏如。公按治钦□(州),瑶民猖獗,公后□(御)寇,寇执之问,知公之□(廉),即□(释)之。公之□盗,□□□□。先是,客死海南者,皆委水火,公恻然捐俸金,市雷阳高爽地,垣以护其葬,屋以庇其祀,名其堂曰:泽幽⑥。化洽南土,声达天朝。上遣使特赐服以劳,遂加中宪大夫。

移佥[迁]岭南广西道肃政廉访司事。时今上皇帝潜龙在焉,察蒙甫之忠臣,由父之教也。亲御翰墨,书“恒斋”字赐之,盖取诸《易》云:“天地之道,恒久而不已也”。其父子之名,固已简在上心矣。凡所行,悉如海南北时,其孤寒子弟,公割俸延师以教育之。柳民告饥,吏白当闻,公曰:“此闻动淹旬月,吾不忍赤子之绝于乳”。亟命发粟赈之,垦屯田,教树艺[畜],凡为民兴利除害者,汲汲而勇为之。广海之间,无遗□(田)。

至顺三年四月十九日,弟浃殁于家,公闻之泣曰:“二亲年迈,一弟又亡,其能居乎”。乃归省亲。老幼遮道,垂涕不忍别。

就道诏加亚中大夫,佥江南湖北道肃政廉访司事,未遑赴任亟归,途中闻乃父恒斋公已殁矣。

丁父忧,服除,起为襄阳路总管、本路诸军奥鲁总管、管内劝农事,既至,一新约束,明宪令,先之以戒告,申之以恳切,未数月襄民大化,丹夫子之宫墙,碑六贤之封诰,増广生员,申明勉励,揭示白鹿洞规,不惟郡邑有所师,社学亦从而兴起。新社稷坛,葺三皇庙,凡库局亭碑,廓而弘之。备水涝,防奸慝(tè奸邪),便于民者知无不为。凡争讼积年不决者,决于公之一言。有诬服杀人者,在禁六年,五府不能明,公竟免其辜。有妖言惑众者,株连数郡,公止坐首恶,余诬误者得自白。祷旱雨应,拜火风回,甫岁余以侍亲归,襄民泣留公者数千人。

丁母忧,服阕,诏起[加]公为刑部侍郎。公邃于律学,审谳平允,声誉甚著,丞相脱脱公伟其才,平章贺公引见上,上记其桂林之政,特赐服以宠异之。

大名,大府也,故事守独带府尹衔,几与两京等,他郡罕比,特以命之。是时,上方勤恤民隐,慎简守令⑦。公作新治化,乃授公大中大夫、大名路总管兼府尹、本路诸军奥鲁总管、管内劝农事、知河防事。既至,修明政教,丕变旧俗,余如尹襄阳而加详焉。至正甲申秋七月,水大至,几入城,公督官属,坚堤防,民竟免害。及群盗起,大掠燕南,而齐鲁尤罹其毒。忽贼骑兵数百至,时夜未三鼓,公方巡警,闻之,帅有司撤西南二门桥梁,把截冲要。谍知不可入,贼乃退。兴滞补弊利于国者,莫不罄心竭力而为之。

会台议各道宪长⑧,公以宿望擢拜嘉议大夫、海北海南道肃政廉访司使,十年而重来,耄耋⑨幼稚,咸乘风涛而至,如复见其父母焉。

广西獠寇灵山,广帅命千户约安远尉禄合领卒追击,贼降,千户与禄合争功,广帅奏差也速不花与禄合有隙,党千户,诬禄合罪,以告其帅,事上行省,囚禄合于雷,瑶而不白,公闻□谍禄合冤,破□(例)申之,而正也速不花党诬罪。

雷境有谭福旺者,据险远,擅浚剥其民,或忤己必因官府文致其死,或竟杀之。其势沿水陆数百里,有司莫敢问。帅府悬捕盗之赏,谭持檄遍虐其乡,俘平民以献,曰“此盗也”。又执傍近之人以告,曰“此贼党也”。凡百十人,有司通为奸利,□□(狱久)不可决。会陈斗柄被追摄,与捕卒相拒尔,谭大煽其虐,无辜甚众,吏更蔽之。公亟命捕谭至,罪如山积,一一款服。硇州⑩民罗仲仁,与谭并称二豪,逮治之罪,尤甚于谭。二酋服辜,海民始得安。

县吏有强委禽迫良家女为妾者,女家不愿,适女过市,投而垢之,又重辱之,女不胜其辱,愤而投水死,宪府按吏以法。

有二商舶遇盗,尽劫其货,商之徒十九人浮以登岸,告岸之父老,岸人因执以为盗,献诸官请赏。弗察也,有司以为功,宪府问之,得其情,传令还罪诬执者,责主盗吏求真盗。

有商郭,舣舟白沙浦,夜遇风,登货与岸,岸人掠之,而韩氏兄弟适至岸,得所遗物甚微,郭诣韩取之,欲尽偿所失货,有司以盗论韩,而白诸宪府。得其情,谓韩拾遗非盗,按律免之。

瑶人寇遂、溪、石及海康诸乡,官府驱贼退,民有执盗后者系狱,吏用其词,以为盗皆郁林(今玉林)、博白民,移文捕之。博白吏械良民与己仇者六人以致府,白宪府,问得实,皆释之。

凡如此者,皆足以畏服民志,使荒远之人知国家法度之不可犯,宪府治政之不可欺,诬罔罗织之不可行,贿赂党羽之不可恃,诬罔组织之不可行,此其大略也。

至正六年,除嘉议大夫、山北辽东道肃政廉访司使,未赴任,殁于海北任所。雷阳之民如失所恃,以圣恩扶送灵柩,葬于洪哲里先茔之次。以封河东郡太夫人吴氏祔。及请谥,授嘉议大夫、礼部尚书、上轻车都尉、追封河东郡侯、谥简肃。然,内助之功而再娶王氏,方氏居多焉。公二子,长曰权,次曰楷,一孙曰达海帖木儿。

凡公自筮仕至属纩⑾,其行状则河东田渭、枣阳县尹徐徵、朝列大夫国子司业潘迪等之所撰,乃子权谨书而备录之,属予铭焉。铭曰:

于皇圣明,龙德在渊。鉴兹臣庶,念无遗贤。

濯濯桂林,司宪之贰。服其父训,奉职尽瘁。

乃锡天章,以畀⑿其家。惟久惟恒,则于汝家。

帝开明堂,召用旧臣。寖贰宪部,秉国之钧。

上忧远人,信任是使。郡府使节,徃称其□[事]。

眷兹岛夷,海波间之。要荒弗治,从官实来。

寄重事烦,不遑⒀眠食。不以细务,弗及[竭]心力。

商困于盗,脱身自归。反为吏执,加以赭衣。

民有室家,吏欲强婚。迫之自沉,孰究其寃。

民有强梁,恃险为奸。夺货杀人,何有惸鳏⒁。

捕盗有赏,盗不时得。平民怨家,桎梏为贼。

留狱无验,至五六年。毁家殒身,谁为之言。

凡此之流,善良暗哑。狙诈垄断,何适非贾。

蜂螳⒂抢攘,职此之由。不涣其群,吾民曷休。

煌煌绣衣,既信既久。无情之辞,一见立剖。

罗织钩箝⒃,略不得施。荡荡其安,于于⒄其随。

父母妻子,昼耕夕寝。惟蒙甫公,贻我丰稔。

惟皇圣明,当宁念兹。远人所安,锡召以时。

歌以蓼萧⒅,燕以湛露⒆。遂相昕朝,百福来胙⒇。 

时至正十三年,岁次癸巳七月吉日立,嗣男吕权、次男吕楷立石,并府下士东谷李永#敬录。

交城石匠提控杨居敬、杨居礼、郭仲刊

一、说明:

本碑文由吕世宏同志提供,他以《金石类编》为脚本,参考县志版校订。另外文中()形式字为吕考证之空白字,[  ]形式为县志版异文字。

王堉昌《金石类编》尾题:碑身高九尺八寸连额一丈二尺余矣。宽三尺五寸,共四十二行,行各一百字,正书字径七分。额横篆大元二字,竖篆“嘉议大夫礼部尚书河东郡侯谥简肃吕公神道碑”二十字,分立五行,行各四字,径约三寸。今在汾阳县西南大向善村东吕氏茔。

碑上题有:前奎章阁侍书学士、翰林侍讲学士、通奉大夫、知制诰同修国史院官虞  集撰,集贤大学士、荣禄大夫、前御史中丞冯思温敬书,集贤大学士、荣禄大夫、兼国子祭酒吕思诚谨篆。


二、注释(吕世宏注):

1、文济王:元代皇族,名字叫蛮子。封地在大名府。

2、既冠:及至于弱冠。弱冠:指二十岁。

3、常平、古代一种调节米价的方法。筑仓储谷,谷贱时增价而籴,谷贵时减价而粜。

4、薅:hāo 去掉之意。薅草:拔草。

5、亚沂:仅次于曲阜孔庙的意思。沂水出泰山,经鲁国。

6、泽幽:宋代公墓叫漏泽园,此处换用作泽幽园。

7、慎简守令:谨慎认真选择郡守。守令:指郡守。

8、宪长:即宪使,为元代肃政廉访使的俗称。

9、耄耋:mào dié  指八十岁的老人,通常泛指年纪大的人。

10、硇州:硇州岛位于湛江市东的海岛

11、属纩:zhǔ kuàng古代汉族丧礼仪式之一。即病人临终之前,要用新的丝絮(纩)放在其口鼻上,试看是否还在气息。

12、畀:bī  给予

13、不遑:表示没有时间;来不及

14、惸:沒有兄弟的人。

15、蜂螳:黄蜂、螳螂。

16、钩箝:谓诱使人说出实情而钳制之

17、于于:自得貌,形容百姓安居乐业。

18、蓼萧:《蓼萧》,《诗经·小雅》的一篇。是一首典型的祝颂诗,表达了诸侯朝见周天子时的尊崇、歌颂之意。

19、湛露:《湛露》诗篇名。选自先秦时代的《诗经·小雅》,写贵族们在举行宴会,尽情饮乐,互相赞扬的情景。

20、胙:zuò  古代祭祀时供的肉。福佑:如“天地所~。”

三、白话译文(吕志宏译)

士人君子位居民间的时候不埋怨地位低,位居君侧的时候不骄傲自居;具有远见卓识能平息动乱在未发之前,能通过事物的前兆看到未来的变化,能担当大任。既能落实国家大政又能赢得百姓支持;既能管理好家庭朋友又能稳定边关远地,在百姓中有很高的威信。众多的能吏中,只有太原公吕蒙甫具备这样完美的品格。

简肃公本名㳘,字蒙甫,号蒙泉。太原路汾州西河县人。镇守大名府的文济王大笔亲书“蒙泉”二字条幅,并赐给他,因此世人给他起名号“蒙泉”。吕公秉性朴实厚道,庄严诚信,谨慎正直。承蒙父亲彰德公吕宣的教诲,从小用功学习儒家经典,一心一意专心致志研究程朱性理学。

二十岁弱冠之年,赴京师游学。因他精通蒙古语,被选举为广平路教谕,后来升迁大名府的教授。大名府任职期满,被召用为皇宫财务府衙官内府史。后来任职大都“丰穰仓”监仓,授予他承事郎官衔。在丰穰仓职位上,经过相关部门考核,认定是北京十四所京仓中,考绩课税最优的一所。接着升迁为掌管国家纸钞发行的印钞库使,期满又升调掌管国家交通的通政院照磨。在通政院他干练有为,声誉卓著。

泰定甲子年(1324年),朝廷因公善于办理财务,任命他为皇宫备用库副库使,授官衔为承直郎。这一职位与吕公平素志向不合,所以他拒绝担任没有去报道。朝廷又改任他为河间诸路都转运盐使经历之职,也与吕公的服务百姓的志向不符,托病不就。

当时,中正院狄公知道吕公素有拯救黎民的志向,奏授吕蒙甫为都府经历,寿冠贤承德郎、吕公勉强就职暂时潜伏。不久,授予吕公淮西道肃政廉访司知事,正要赴任时,又改授为大中正府左右司都知事,最终改授吕公为江南诸道行御史台的监察御史,与吕公服务苍生的志向方才吻合。

就任监察御史,吕公立即建言献策“八事”主张:“开经筵,严卫禁,清选法,举贤才,复常平,设义仓,谨边关,修武备”。意思包括:其一皇上应与有学问的大臣定期讲论经史,叫开经筵;其二、加强京城与宫廷的禁卫,叫严卫禁;其三、判订选拔贤能,擢用官吏的法规,并严格遵守;其四、应推荐选举德才兼备的人担任官吏;其五、恢复“常平仓”,平衡谷价,稳定市场;其六、设义仓,遇灾害歉收时,救济农民;其七、巩固边防事务;其八、整顿军队、更新武器,加固堡塞城池。

在江南行御史台监察御史岗位上,对贪污者、庸俗者、无为者、懦弱者一概都如锄草、梳发一样被他除去;一旦发现成绩显著有功于职者,吕公立即向朝廷举荐人才。

天历初年,四川发生军事判乱,这时吕公恰好镇守湖广行省,预测乱兵一定要东下湖广,乃献策行省平章刘妥恒,建议分兵把守秭归、三峡等地,并暗中上书防敌策略。敌探知湖广已有防备,遂不敢贸然向东进犯。使长江南北幸免遭受此次兵灾之难的,那是吕蒙甫的功劳啊。

吕公由南台御史擢升海北海南道肃政廉访佥事。下车伊始,就兴办学校,移风易俗。巡按海南四郡的时候,推行文化教育事业先行,在他的诱导下社会上尊孔重教之风盛行。第二年巡按海北五郡,修建三皇庙和孔庙,并凿泮池、筑亭于孔庙中,匾题“亚沂”。在他的治理下,海北海南出现了无人告状的局面,文以化之改变了人们的不良行为。

吕公重视农桑各业,兴修水利,蓄水灌田以发展农业生产。高筑城垣,深挖壕堑,疏浚水渠,设立栅栏,以防止盗贼扰乱;设讲武厅、演武场,操练兵丁,在交通要地设置关卡,以巩固防务,防止暴乱。寇贼匪徒多次骚扰海北海南,均未能得逞,贼寇败退逃走后,男女老幼含泪道谢:“如果没有吕公,我们早被贼寇俘虏屠杀了”。遇到疑难复杂的诉讼案件,公能认真调查,细心考察,得到实情,秉公执法,使无罪者免受刑罚,有恶者难逃法网。岭南海南等边远地区,离京城遥远,人民有许多冤屈之事得不到伸张,吕公为百姓洗冤昭雪的案件,可以说不胜枚举。

有一次,福建南部一些山民作乱起事,并引诱邻境广东东部的山民作乱,战火烧到了海北道。吕公单骑独马,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叛民驻地老巢,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,好言相抚,大义陈词,竟然使叛民归顺,降服归顺者计有万余人。吕公披荆斩棘,冒险夜行,日夜赶路,这样的生活一般人都受不了,而吕公却视作平常。又有一次,吕公巡按钦州,恰好遇上瑶民暴乱,吕公让其他人先撤退,他自己殿后,不料被瑶民抓到,瑶民发现是吕公,知道他是一个清官,当即释放,吕公对瑶民则好言规劝,使事态平息。吕公治理平定瑶寇,总是能快速解决问题。

过去客死于海南海北的人,由于没有墓地,都弃尸海中或火焚之。吕公恻隐客旅之艰难,捐出自己的薪俸,购买了地势高爽的雷阳土地建起了义冢,并且修筑高墙保护葬地,建了房屋放置死者牌位方便后人祭祀寻亲,命名为“泽幽”。移风易俗,教化百姓,给海南海北各族人民带来安宁和幸福,吕公声望远扬四方,其贤能之名从民间传达至朝廷。

皇上遣特使到海北海南赐服给吕公以表彰他的功绩,并进爵中宪大夫,擢升岭南广西道肃政廉访司事。当时今皇上元顺帝正在桂林潜伏居住,发现吕蒙甫是一位十分优秀的能臣廉吏。并且获知吕蒙甫对国事忠心尽职,是他父亲吕宣教诲的结果,就亲书“恒斋”两字条幅赐给吕公家父。“恒斋”取义于《易经》“天地之道、恒久而不已也”。当时,吕公父子的德才已为元惠帝所深知了。吕公在岭南广西道任内,凡所施行,与在海南时一样努力勤政。有孤儿贫寒子弟,吕公捐薪俸,聘名师,兴办了第一所资助式学校。柳州发生了灾荒,官吏禀告吕公,并建议上奏朝廷请求赈灾。吕公说:“上奏朝廷,行文往返最快也需要将近一个月,我怎忍心灾区人民苦苦等待,特别是孩子没有奶汁充饥啊而遭遇不测。”他立即命令开仓赈济饥民。吕公在广西,特别重视开垦荒地,士兵屯垦,教农民栽培树木,种植五谷,凡兴利除弊之事,总是不遗余力。在他的精心治理下,广南海北地区林茂粮丰,无闲田荒地。

至顺三年(1332年)四月十九日,吕公弟吕浃在家中去世的消息传到广西,吕公闻到噩耗,悲伤地说:“父母年迈,一弟又亡,我怎么能安心在外呢?”于是决定回家探望父母。老百姓扶老携幼送行吕公,送行的百姓堵塞了交通,人们都流泪告别,不忍让吕公离去。

吕公请假归家途中,收到到朝廷的迁职诏书,改任江南湖北道肃政廉访司事,加级为亚中大夫。他放心不下父亲没敢去江南道履职,匆匆赶路回家,果然在半路上就传来了父亲恒斋公去世的消息。

其后,吕公请假为父亲行守孝之礼。

守孝期满,转任襄阳路总管、本路诸军奥鲁总管、管内劝农事。吕公一到襄阳,立即制定新的法规,申明宪章,先教育教导,再真诚告谕,时间不长襄阳民风就大变,人心激奋。吕公将孔庙修缮一新,粉刷为红色,刻立孔门六贤历代封诰之碑,增加生员名额,申明劝学奖励,引入实行“白鹿洞书院”的学规。通过一系列措施,不仅郡学规范了,而且乡村社学也随着兴盛起来。吕公更新社稷坛,修葺三皇庙,凡是库、局、亭碑等文物古迹都妥善加以保护并且弘扬其教化功能。防止水旱之灾,制止奸恶之害,凡有利于人民的事,没有不立即尽力去办的。那些多年难以解决的案件经吕公一席明理之言,即迎刃而解;有个被冤枉屈打成招的杀人犯,已经被监禁六年了,各级官府都不再管,吕公审查落实真相为其伸冤。有一个案件属于散布妖言惑乱群众者,连坐的平民罪犯波及到几个郡县,人数众多,吕公只惩办首犯,其余受牵连者都给予赦免无罪。由于吕公秉公持政,官清一方,所以群众对他深信不疑。老天也眷顾吕公,遇久旱无雨吕公祈雨雨应,当连绵阴雨的时候吕公祈祷晴天暖风就来了。然而这时,吕公母亲病逝了。获知吕公要离开,襄阳民众集数千人涌上街头,挥泪与他告别。

吕公为母亲守孝三年期满,朝廷诏书起任为刑部侍郎。他精通法律学,审案公正合理,上下都称赞,有很高的威望。宰相脱脱公夸赞他是个了不起的人才,赏识器重。平章政事贺公,引见吕公给元顺帝,皇上想起了他在桂林的政绩,特意赐给锦袍蟒服,对他十二分的恩宠爱戴。

大名府是一大府,所以大名府知府特称府尹,可与上都,大都的京尹相比,皇上特命吕公任大名府府尹。当时皇上推行至正新政,审视民间疾苦,还比较勤勉努力,对守令官的选用十分慎重。吕公倡导新政,以政化民,大名府大治。

于是,乃擢升吕公太中大夫、大名路总管兼府尹、本路诸军奥路总管、管内劝农事,知河防事。吕公到任后,制定颁布政策条文,组织学习新政思想,移风易俗,社会大有改观。其他政务,日新月异,比在襄阳任内做得更好更详尽。

至正甲申(1344年)七月,洪水成灾,冲堤决防,几乎冲入城中。吕公督率各官员,固堤筑堰,日夜防范,百姓由此免受水灾之害。后来盗匪起事,在燕南大肆抢掠,而齐鲁地区受害最为严重。忽一日有盗匪骑兵几百人来到城下,时夜三更,吕公正带兵巡查,听到敌人行动之声响,立即带领管事官员撒去西、南两门桥梁,集重兵把守重要地带,敌探知不能进入城中,便退去了。在大名府,他复兴百业,剪除诸种弊端,凡是利国利民的事情知无不为,可谓尽心竭力任劳任怨。

中央御史台选拔各道肃政廉访使,吕公以宿望提升任海北海南道肃政廉访司使,官衔晋升为嘉议大夫。十年后重返故地,再次巡按海北海南,上至耄耋老人,下至幼童,不顾风疾浪涌,驾船迎接吕公,见面后犹如见到他们的父母一般高兴!

广西獠寇抢掠灵山县,广西道镇帅命令灵山千户,约定安远县校尉禄合共同领兵剿匪,敌兵投降了。灵山千户与安远禄合争功,广西镇帅派也速不花前往调查,也速不花与禄合有结怨,倾向千户,妄定禄合之罪,并安排禄合上司结案。案件上达行省,便把禄合视同瑶寇监禁于雷州,而含不白之冤。吕公上任不久得知此事,立即破例向上奏明事情原委,给予禄合平反,也速不花以诬陷罪受罚。

雷州境内,有个恶势力叫谭福旺,赁借地势险要,离京城遥远,任意压榨剥削当地人民,有不顺从的,就与官府勾结置人于死地,任意残杀无辜。谭福旺的势力,沿水路旱路延伸数百里区域,海北道地方官也不敢过问。一次,海北道宣慰司府悬赏捕捉盗贼,谭福旺拿着公文在乡里残害百姓,捉获良民百姓向上交案,说:“这是盗匪”。又捕捉其旁近的平民百姓告上级,说:“这是盗匪的同伙人”。这样诬陷善良百姓达百十人之多,地方官私通谭福旺营私舞弊,从中渔利,案件好长时间不能了结。后来,有个叫陈斗柄的叛民被追捕,陈与捕卒相斗,谭福旺被邀请一同前往镇压,谭氏大煽其虐,滥杀无辜,更多无罪良民被诬,从此,贪官污吏则更加袒护谭福旺。吕蒙甫来到雷州不久这些事被吕公听到,急速派员将谭逮捕归案。谭福旺罪恶如山,经审讯一一服法。湛江硇州岛民罗仲仁,和谭福旺同时被称为两豪强,作恶比谭福旺更厉,吕公也依法逮捕惩办了他。两恶霸认罪伏法,从此沿海人民才得以安居乐业。

有一个县吏强迫良家女嫁给自己,女家不同意。一次,该女子走在街上,官员将垃圾扔向女子,百般谩骂污蔑,女子不能忍受侮辱,投水自尽。吕公知道了此案,宪府依法惩办了吏员。

有两只商船遇贼盗,货物被劫,商船上的船员十九人泅水上岸,告诉岸上的父老,有的人却把他们当盗贼抓送到官府去领赏,官府也不问审,赏赐抓获盗匪者了断此事。事经吕宪府询问,才查清实情。吕宪府对那些诬陷的人处以应得的刑罚,并督责办盗的官员查拿真盗。

有郭姓商人,商船停泊在白沙浦港口,黑夜忽起大风,把货物运到岸上,岸上的流民就乘机抢走货物。有韩姓兄弟两人走过那里,拾得盗匪丢下的一些东西,正好被郭姓商人碰上。郭姓商人状告韩氏弟兄,要他们赔偿丢失的全部东西。地方官按盗匪处理韩氏兄弟,带刑具解送他们到宪府。吕公询问经过,得知韩姓弟兄是拾得遗物而非匪,并且从他人处追索回许多物品,改判韩氏无罪释放。

有瑶族贼人劫掠遂溪县、石城县和海康县各乡村,官府派兵追赶,贼人退走,乡民抓获来不及退走的盗匪数人入狱,吏员听信盗匪的口供,以为盗匪都是广西郁林、博白地区的人,行公文于这两地捕抓盗匪。博白吏员把与自己有结怨的良民六人按盗匪带刑具交送官府,又转至海北宪府。吕公重新处理此案,宪府询得实情,将无辜者一律释放。

诸如此类的案件太多了,吕公秉公执法皆可以使人民心悦诚服,使远在边疆的人民,知晓国家法律不可违反,宪府的施政不可欺骗,对上行贿赂结党作恶不作凭恃,诬陷好人勾结匪类之事不应去干。

至正六年(1346年)进为嘉议大夫,山北辽东道肃政廉访司,还未赴任,在海北住所去世。听闻噩耗,雷阳人民就像失去了靠山一样无可奈何,对吕公的逝世如同丧生所依赖的亲人一般。皇上恩赐,雷州百姓扶送吕公灵柩回原籍西河县,安葬于洪哲里祖茔之次位,与原配东郡太夫人的吴氏合葬。请谥朝廷,授嘉议大夫、礼部尚书、上轻初都尉,追封河东郡候,谥号简肃。吕公后半生的家务靠继室王氏料理,子女教育方氏功居多。吕公有二子,长子名吕权,次子名吕楷;有一孙被赐予蒙古名达海帖木儿。

从吕公入仕开始到吕公去世,他的故事已经有河东田渭、枣阳县尹余贞、朝列大夫国子司业潘迪等人写过,吕公儿子吕权抄写并且保留着,嘱托我撰写铭文。铭文曰:

圣明的皇上潜伏在桂林,亲见吕蒙甫勤政爱民。

廉访副使开创了桂林光明,他的廉能美德受自父行。

皇上御笔赐字吕家,“恒”字家训世代传承。

朝廷公开选拔人才,吕公宿望众人举荐。

第二次来到海北宪府,执掌着岭南生杀大权。

朝廷忧患边远难治,信任吕公特派治疆。

要说大元朝郡府使节,吕公堪称胜任第一。

海北海南地处远岛,望不尽海上波浪滔滔。

地处边远最难治理,吕公不畏惧道远辛劳。

重案棘手又很繁琐,吕公抓工作废寝忘食。

总是那样子事必亲恭,总是那样子费尽心机。

被劫的船员反被误执为海盗,遇上了吕公方才洗刷了冤情。

县吏强婚民女无奈自杀,遇到吕公百姓有人做主。

恶霸横行杀人夺货乡民痛苦,吕公来到剪除凶顽民享太平。

官吏捕获平民冒充贼寇,吕公慧眼真伪平反良民。

被诬坐牢五年有余无人过问,吕公来到处理积案一朝伸冤。

善良民被欺压无处申冤,有良心的郡守为民安抚。

吕公特使衣冠绣衣,为民承诺一言九鼎。

贪官污吏立刻铲除,恶霸劣绅铲除干净。

吕公治郡坦坦荡荡,郡民跟随安然自得。

吕公治郡家庭和美,郡民安心男耕女织。

吕蒙甫啊给我们带来了风调雨顺,谢朝廷啊给我们派来了圣明吕公。

感谢吕公及时来到,远方之民所以安宁。

唱起《蓼萧》之歌迎接吕公,舞起《湛露》之曲拥抱吕公。

吕公如一轮初升的太阳啊,吕公给我们带来了万福。


(编辑  田承顺)

2018.4.30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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